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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版另一半中国史楼兰完结篇

发布时间:2016-12-27 0:59:09   点击数:

第二十三章

楼兰——沉睡千年的绿洲神话

我很奇怪,我们瑞典怎么就没有一块比我在楼兰发现的木简和纸片更古老的石头?

一、一方绿洲

我很疑惑,在人满为患的小小地球上,居然还有一个去处能让人失踪,如地质科学家彭加木。在交通工具相当发达的今天,居然还有一个去处令人望而却步,作为地质工作者的我曾三次临近了它,每一次新疆同行都阻止了我。他们反复解释说,去那里需要适宜的天气、三部以上越野车、卫星电话、充足的汽油和饮用水、野营的帐篷以及向导。一句话,这是一段近乎玩命的艰难行程。

她的名字叫罗布泊,又名罗布淖尔、幼泽、盐泽、蒲昌海,还是传说中西王母的瑶池。它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东距玉门关和阳关公里。作为中国西北干旱地区最大的湖泊,罗布泊湖面曾经多达平方公里,20世纪初期仍有平方公里。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拿出一张地球物理卫星拍摄的图片告诉中国人,罗布泊已经干涸。如今啊,罗布泊就像塔里木盆地忧伤的眼睛,但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滴泪水。

最美的风景属于远古的西域。当时,孔雀河、塔里木河、车尔臣河从北向南并排注入罗布泊,使之成为一方碧波万顷、绿树成荫、群鸟翔集、野兽成群的大漠绿洲。

川流不息的孔雀河是楼兰人的母亲河。早在年以前,楼兰人就在这条河上繁衍生息。从人种学的角度看,早期的楼兰土著与帕米尔塞克人种、安德罗诺沃人种和敦煌附近的月氏人接近。从文字学的角度看,楼兰人使用中亚怯卢文作为官方文字,而楼兰本族语言却是印欧语系的吐火罗语。种种迹象在我们的脑海里打了个巨大的问号:在遥远的古代,是否真有一只诺亚方舟,载着一支金头发、白皮肤的古印欧部落长途跋涉来到了罗布泊地区?

我只能想象,古代楼兰人头上插缀着代表种族的翎羽,划着独木舟在鱼肥水美的孔雀河上渔猎。后来,他们在烟波浩渺的罗布泊西北岸边定居下来。

大概在汉文帝四年(前)之前,仿照周边部落最高统治者的称谓,他们的酋长也欣然戴上了国王的桂冠,并将这个绿洲城邦定名为楼兰④,昂然加入了西域36国的行列。

抱歉——这些大半属于想象,因为除了一点可怜的考古发现聊为佐证,我们在秦汉之前几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古楼兰的文字记载,甚至当时中原的太史令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且这种令人遗憾的状况一直延续到“丝绸之路”开通前后。

二、丝路明珠

当秦国统一中原的血腥计划临近尾声的时候,草原上也刮起了强劲的匈奴“旋风”。面对这个杀人如同割马草一样简单的草原霸主,楼兰和邻居国的选择除了俯首帖耳,就只有引颈受戮。匈奴日逐王派到西域的管理者叫僮仆都尉。僮仆,顾名思义就是未成年的仆人。可见,匈奴是在把西域各族当做孩子和奴隶看待。除了不断地纳贡,还要像孙子一样侍奉前来巡查的匈奴使者,楼兰王苦不堪言。

这种状况被一阵从遥远的东方飘来的驼铃声打断了。

建元三年(前),汉武帝的使者张骞率百人使团从长安出发,穿过西域前往中亚阿姆河畔的大月氏,试图与大月氏结成同盟,东西夹击匈奴。匈奴人得到消息后,发令西域各国对汉人使团围追堵截,楼兰人当然不敢怠慢。结果,张骞一行被匈奴俘虏。后来,张骞侥幸逃脱,造访了西域各国,西域被宣布“凿空”,伟大的“丝绸之路”随之开通。

因为西域南部被塔克拉玛干沙漠及白龙堆沙漠分割为南、北两部分,所以当“丝绸之路”从敦煌到达楼兰后,被迫分成南、北两条通道,一条直接向西,沿塔里木河,经库车、阿克苏,到达疏勒,再经塔什库尔干翻越帕米尔高原到达中亚、西亚和西南亚地区以及欧洲,称丝路北道;另一条路由此向西南,经若羌、且末、和田,在疏勒与北道交会,称丝路南道。作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重要驿站和交通枢纽,楼兰因此成为亚洲与欧洲文明交流的代名词。

楼兰城内客栈商铺连片,佛寺香火缭绕。中国的丝绸、茶叶,西域的良马、葡萄、珠宝,最早都是通过楼兰进行交易的。各色商队经过这里,都要落脚休整。对于无数穿行在“丝绸之路”漫漫征途上的使者、客商、僧侣来说,楼兰开始成为他们心中的灯塔、歇脚的港湾、精神的驿站。很快,楼兰成为塔里木盆地中六个人口超过万人的国家之一。

地处“丝绸之路”要冲的楼兰成为汉匈争夺的热点地区。

丝路开通后,汉武帝每年都派出使团前往西域和中亚,匈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汉使从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通过,因此摩擦突起。

楼兰和姑师在匈奴汗国指使下,派出联合巡逻部队截杀中国使节,切断了丝路交通线。幸存者将使团受到袭击的消息向汉武帝做了详尽的报告,性情暴躁的中国皇帝大为光火,发誓要狠狠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汉武帝元封三年(前),汉朝将军赵破奴率领数万精兵进人西域。当时的楼兰军队仅有可怜的人,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只有多人,根本不是西汉大军的对手。得知楼兰根本不堪一击,赵破奴只率领轻骑就俘虏了楼兰王,将他关进了楼兰人自己的牢房。接着,姑师被顺利征服。不久,楼兰王心悦诚服地投降汉朝。

听到这个消息,汉武帝笑了:“把楼兰王放了吧,官复原职!”

三、楼兰易名

汉朝皇帝高兴了,但匈奴可汗在生气。

听到楼兰王投降汉朝的消息,匈奴不久就派兵攻打楼兰。楼兰坚持不住,汉朝又鞭长莫及,楼兰王只能坐下来和匈奴谈判。谈判的结果,楼兰表示暗中服从匈奴。

楼兰王派长子安归到匈奴担当人质,派次子尉屠耆到汉朝做人质。

这不是典型的墙头草、两面派吗?汉武帝听说后,派玉门关守将引兵逮捕了楼兰王,押到长安严词责问。楼兰王无奈地说:“楼兰作为一个小国,处于汉朝和匈奴两楼个大国之间,得罪了谁都不得安宁啊。如果非要我做出明确的归属,我只能申请带领全体国民到汉朝内地居住。”

汉武帝感觉他说的也是实情,便派使者把他送回了楼兰。

汉武帝征和元年(前92),楼兰王去世,亲汉的大臣们要求在汉朝担当人质的王子回去继位,王子非常悲痛,不愿轻易回国,由其弟继承了王位。新王在位时间不长就死了,匈奴趁机把在自己国家做人质的前国王的长子送回楼兰继承了王位,这位几乎成了半个匈奴人的王子一头倒向了匈奴。汉朝被他疏远,汉使也多次被他遮杀。

作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是不容他国公民任意出入的,虽然直接杀掉汉使是一种过火行为,但也不能说楼兰的做法完全不合法。然而,汉朝的“天威”岂容小国践踏?为了挽回面子,汉朝权臣霍光向傅介子将军下达了刺杀令。

汉昭帝元凤四年(前77),傅介子带着几名精心挑选的刺客来到楼兰,宣称要代表皇帝向安归赏赐金币。在欢迎宴会上,傅介子有意灌醉了安归,将其扶到屏风后面,让刺客砍下了安归的头颅。然后,向大惊失色的楼兰大臣宣布住在汉朝的楼兰王子尉屠耆为新王。安归的首级被快马送回长安,高悬在长安未央宫北门下,供过往的行人,特别是外国使节参观和评论。

为了与被杀的楼兰王划清界限,汉朝将楼兰国改名鄯善国,为鄯善王刻制了新的印玺,将一位宫女赐给他做夫人(她比王昭君出塞整整早了44年),前呼后拥、大张旗鼓地将尉屠耆送回了新鄯善。

鄯善取代了那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古楼兰。

这并非仅仅是一个更名的问题,接下来的变化对于楼兰的历史走向是具有根本性的。

首先,鄯善王上书汉昭帝说:“我长期在汉朝做人质,回国后势单力薄,说不定哪一天会遭遇不测。鄯善国内有一个肥美的地方叫伊循城,陛下能否派将士到那里屯田。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听从您的调遣。”汉皇批准了他的请求,派出一名司马和40名士兵到伊循城(米兰遗址)屯田。这样一来,鄯善真正纳入了汉朝的统治之下。

其次,新的鄯善王于上任的第二年将都城向南迁移到扞泥城(今新疆若羌县卡克里克)。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塔里木河已经改道从罗布地区南部与车尔臣河一起汇入罗布泊,河流的改道使得扞泥城所在的罗布泊南部灌溉区水量充沛。而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是躲开旧势力占主导地位的楼兰古城吧。

只有那些居心叵测的王室贵族被强行留在楼兰故都。随后,汉朝在扦泥城以东的伊循城设立了屯田都尉,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不远处的国王。到了后来,鄯善国干脆迁到了汉军驻扎的伊循城。

已经不是国都的楼兰古城还会延续以往的辉煌吗?

这是一个永恒的疑问。

四、神秘消失

东汉班超的儿子班勇继承父业担任西域长史的时候,派一名手下将军肩负着一项重要使命来到楼兰。

这名将军名叫索励,他不仅亲自率领酒泉、敦煌官兵人来到罗布泊屯田造房,还召集鄯善、焉耆、龟兹等国士兵各人在孔雀河下游拦河筑坝,引水开荒,目的无非是要把罗布泊周围地区变成西域都护府的粮食基地。索励很听话,也很能干,几年下来,罗布泊军粮基地已经积粟百万。班勇很高兴,索励也得到了褒奖。

岂不知将军们的高兴和升迁是以牺牲罗布泊的生态环境为代价的。由于几千名屯田官兵需要造房,结果大量的树木被砍伐,罗布泊地区绿化覆盖率急剧下降。孔雀河被拦,导致下游的楼兰故都水源断绝,楼兰古城只能遗憾地废弃。

没有办法,屯田士卒只得在罗布泊西岸起“白屋”建新城逐渐形成了今天依稀可见的有“三间房”的楼兰古城,并将此发展成为西域长史府治所。而建设新城又使得大量树木被砍伐,罗布泊的生态灾难再次在屯田官兵的无意识中降临。

孔雀河的流水越来越少,罗布泊的面积越来越小,鄯善的绿地、游鱼、飞鸟、老虎在慢慢消失。

到了这个时候,鄯善国王和西域都护才感到了保护生态的极端重要性。发掘于楼兰的怯卢文律法赫然写着:“凡砍伐一棵活树者罚马一匹,伐小树者罚牛一头,砍倒树苗者罚羊两只。”

可是这太晚了。当人们已经意识到要生存下去必须保护生态环境时,大自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楼兰被沙漠吞没的脚步已经无法停下。

经过解读出土的楼兰汉文简牍得知,继塔里木河改道之后,孔雀河主流也向南汇入塔里木河,整个罗布泊向西南飘移,楼兰古城所在的罗布泊北部三角洲生态急剧恶化——随之而来的是茂盛的胡杨林大片地枯死,庄稼因为干旱无法播种,绿地抵挡不住流沙的侵袭而逐渐变成荒漠,绿洲内繁华的古城、汉晋驿路和从敦煌到罗布泊的汉代烽燧系统全被废弃,文明的链条骤然断裂。

罗布泊的周围已经变成了乌紫色,如同黄昏时分缓缓闭合的天空,如同荒芜深处无法窥见起始的从前。东晋成帝咸和五年()前后,楼兰人被迫放弃家园,选择了悲壮的撤离和迁徙。

70年后的一天,和尚法显西行路经楼兰时,那里已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疑,惟以死人枯骨为标志耳”。

鄯善新城也没有坚持多久。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二年(),鄯善作为一个国家正式灭亡,灭亡他们的是维吾尔人和土库曼人的祖先——丁零人。

公元5世纪末,南齐使者江景玄受命出访西域。当他到达鄯善(可能是伊循城)时,发现这个富庶的绿洲之星已经陨落,百姓们已四处逃散,整座城池空无一人。

到了隋唐时期,因为丝路明珠楼兰已经人去城空,黄沙漫漫,所以丝路北道被新开辟的伊吾大道(安西到哈密路线)所代替,穿越白龙堆到古楼兰的艰险路段不再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路断城空”也成为楼兰及其塔里木河下游城邦消失的一大原因。

此后,鄯善绿洲耕作区被另一个游牧民族吐谷浑统治长达年之久。继吐谷浑之后,唐朝在这里勉强经营了35年时间。再以后,就记载全无。

在失去记载的岁月里,楼兰这个承载了上万人的绿洲城邦逐渐被流沙湮没,成了完全废弃的遗址和人迹罕至的浩瀚荒漠,这里除了枯死的胡杨林,奇特的雅丹地貌,连绵的沙丘,肆虐的沙尘暴,再也看不到生命的踪迹。

此后的1年间,全世界再也没有听到楼兰的消息,这个曾经声名远扬的古国有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中。

直到今天,仿佛还能听到土著居民罗布人在吟唱:“沙漠是干涸了的海,楼兰是沉没了的船。”

既然南北朝时期楼兰就已经消失,为什么楼兰还在唐诗中频频出现?先是军旅诗人王昌龄在《从军行》中信誓旦旦:“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后来,白面书生李白也在《塞下曲》中高喊:“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其实真实的楼兰已经消失上百年了,因为古楼兰名气很大的缘故,唐代的“楼兰”也就成了西部边关民族的代号。

诸多谜团摆在了人们面前:楼兰是怎样灭亡的?楼兰人是怎样的民族?楼兰人使用什么语言、文字?国家灭亡后的楼兰人逃到哪里去了?楼兰古城到底在哪里?

五、石破天惊

那么多问号摆在那里,对于热衷于亚洲腹地考察的西方探险家们(其实是不折不扣的文物大盗)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是名叫斯文?赫定的瑞典探险家。

光绪二十六年()3月28日,罗布荒漠里一个难耐的日子,疲惫的赫定几乎已经错过了沉睡的楼兰。中午,探险队员在沙漠中发现了一些活着的红柳。有植物生长的地方必定有水,赫定决定停下来挖水,但铁锹不见了,原来他的罗布向导奥尔得克将铁锹遗忘在昨晚的露营地了。向导决定回去寻找铁锹。当向导终于找到铁锹的时候,大漠突然刮起了漫天的沙尘,风沙过处露出了一处废墟。当他第二天中午终于追上队伍,并将在废墟上捡到的一块雕花木板和几枚铜钱交给苦苦等待的赫定时,瑞典人惊呆了:木板的花纹具有典型的希腊艺术风格!探险家和考古学家的直觉告诉他,向导发现的一定是在沙漠中有着辉煌历史的古城,他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揭开塔克拉玛干沙漠文明之谜的人。但考虑到带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他决定第二年从头再来。

光绪二十七年()3月,瑞典佬果然来了。一天,他发现了被沙漠掩埋已久的绿洲古城楼兰。那些在细沙之下保存完好的院落、生活用具、纸片、木简、树叶,让他惊喜不已。他一边发掘,一边想象古楼兰人的日常生活。一所完整的房子清理出来了,房子的木门朝外敞开着。对此,他在《亚洲腹地旅行记》中不无深情地写道:“这一定是1年前,这座古城的最后一位居民在离开家时所开的门。”

这个文物大盗将发掘出的文物运回西方,并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布:沙漠中的庞培城——古楼兰重现人间!

楼兰的谜底就这样被揭开了。(这是否预示着遥远的过去将不再由学者和诗人,而是由喜欢冒险的考古学家来诠释?)

消息震惊了世界,也引来了许多世界级探险队和考古学家。美国的亨廷顿探险队()、英国的斯坦因探险队()、日本的大谷光瑞探险队(—)纷纷来到荒漠,为揭开古楼兰城的神秘面纱并顺便抢夺中国的文物宝库展开竞赛。

经过层层挖掘,古楼兰城遗址现出原形。这座古城坐落在东经89度,北纬40度处,西南距今新疆若羌县城公里,东距罗布泊西岸28公里。它建在地势平缓的低洼处,近正方形,面积约平方米,城北有小河流过,与史书记载的楼兰城郭恰好相符。

更令人震惊的是,中国考古工作者于公元年在楼兰墓葬群中发掘出一具女性木乃伊,经测定距今已有年的历史,干尸衣饰完整,高鼻深目,面目清秀,有着白种人的某些特征,被诗意地定名为“楼兰美女”。第一眼看到“楼兰美女”复原图,我居然受到了难以言表的震撼,并且平生第一次拥有了喷薄而出的诗意——楼兰美女印象

浩瀚的罗布泊微波荡漾湖边走来了楼兰姑娘百合一样的肌肤刀锋一样的鼻梁太息一般的目光丁香一般的芬芳

蜿蜒的孔雀河淙淙流淌河边走来了楼兰姑娘秀发隐入纱巾蜂腰藏进霓裳手腕上珠宝闪闪脚脖里叮当作响

她,西域大漠里的一株红柳她,丝绸之路上的一片霞光一个沉睡千年的绿洲神话一张刚刚曝光的楼兰印象

遥远是美丽的,因为长距离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如悠悠的远山,沉沉的夜空;朦胧是美丽的,因为舍去了粗糙的外形而抽象出美的轮廓,如月光下的凤尾竹,灯影里的美人;逝去是美丽的,因为留给了我们永不能再的惆怅,如初恋的心跳,破灭的理想,和永远的楼兰姑娘。

六、叩问楼兰

尽管楼兰古城消失了,但楼兰人并没有被灭族。那么,上万的楼兰人到哪里去了?

1年过去了,要找到准确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凭着一些支离破碎的历史记录去推断。

史书记载,南朝宋武帝永初三年(),鄯善王比龙的太子率余楼兰人归降北凉王并迁居高昌,被安置在库木塔格沙漠北缘的名为蒲昌的绿洲。如今吐鲁番的善姓居民,就是鄯善国遗民。

又过了70年,鄯善国被丁零人攻破,部分楼兰人北逃伊吾(今新疆哈密)筑城而居。他们修筑的城池名叫纳职②,是今日哈密五堡乡四堡村北部的拉甫乔克古城。

也有部分楼兰人远迁中原。

新疆还有一支罗布人(也叫罗布泊人),据说也是楼兰人的后裔。他们以渔猎为生,与世隔绝,世世代代傍湖而居,聚集之地叫阿不旦,捕鱼的独木舟叫卡盆,芦华小屋叫萨托玛,地上的草叫罗布麻……多年前,塔里木河逐渐缩短,罗布人赖以生存的湖泊相继干涸,他们只好弃船上岸,由打鱼人变成了放牧人,并沿着孔雀河西迁到若羌、尉犁、轮台、洛浦四县,至今在册人口已经上万。

最新的研究资料表明,亡国后的楼兰子民并未全部逃散,一部分人固守罗布泊逐水而居,湖水一滴滴蒸发迫使他们持续迁徙,直到公元年罗布泊完全干涸,最后一批楼兰后裔才迁到了今天的鄯善县境内。也就是说,楼兰人的迁移跨越了1年的漫漫时空。如果你有兴趣追根求源,请从楼兰古城一路北去——踏过库姆塔格漫天飞舞的黄沙,便可以看到被誉为大漠绿宝石的鄯善绿洲。绿洲中的第一抹绿色就是你要找的楼兰后裔聚居区——迪坎村。

楼兰的消失带给我们的是深深的遗憾,但我们的遗憾何止于此?

就在这个曾经升起过36个绿洲古国的地方,已经有14个绿洲城邦葬身于茫茫沙海和洪水淤泥——米兰遗址(鄯善国古城)、约特干遗址(于阗国古城)、民丰尼雅遗址(精绝国古城)、库车皮朗古城遗址(龟兹国古城)、博格达沁遗址(焉耆国古城)……

太多的历史遗憾给后人留下了太多沉重的思考,这使得我们在遥望未来之前,每每先要回过头去叹息。

但对古人叹息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汗颜。

与漫长的地球史和生命史相比,人类在地球上的存在只是短暂的一瞬。然而人们习惯地认为地球的空间是巨大的,地球的容量是充足的,地球的资源是无限的,因而当征服自然的渴望一旦成为现实,往往与之伴生出意想不到的后果:人口急剧膨胀,资源迅速枯竭,环境日趋恶化。我们有理由担心:长此以往,地球将会成为一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家园。

不是吗?在这块充溢着历史遗憾的土地上或者距此不远的黄土高原上,因为我们的生存需要和生活惯性,新的遗憾还在扩大和延续。

譬如中国最长的内陆河流塔里木河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溪,譬如敦煌月牙泉正在渐渐萎缩,譬如甘肃石羊河下游的民勤绿洲正在迅速消失,譬如宁夏盐池县的中国甘草基地已经被挖掘得沙尘满天……

希望我是捕风捉影,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增版后记——分享民族团结的盛宴

10月的泰山绚烂、甜酥、丰盈而静谧,《另一半中国史》的出版让我如释重负。之后,我又回到了9年前没有挑灯夜战的安闲日子,延续着久违了的日出登山、日落观霞的惬意岁月。

自己深知如果少数民族历史是一片瀚海,我只写出了一滴水的几丝光色;如果它是一片森林,我只写出了一棵树的少许枝叶。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的春花秋月,太多的风霜雨雪,太多的潮起潮落,太多的阴晴圆缺。并非史学工作者的我即便是搜肠刮肚,也难以将各民族悠远交错的脉络理清;即便是绞尽脑汁,也难以将各民族博大精深的底蕴参透。

而且我以为这是一个市场经济大潮汹涌澎湃,生活节奏虚浮匆忙,快餐文化肆意泛滥的时代,不再有人深山枯坐、大漠冥思、菩提长悟,坐下来读书、写信、做学问似乎已经成为另类与奢侈。尤其是这本书不仅归类于蛛网交错的故纸堆里的历史,而且属于遗落在传统历史边缘地带的少数民族史,加上这种相对严谨的表述方式不太合乎市场流行的调侃型、八卦化历史文学的潮流,特别是自己既没有开什么作品研讨会,又没有进行任何媒体宣传,使得我对本书的反响不抱任何奢望。

意外的是《另一半中国史》引起了媒体的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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