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中开国际传媒快速 8月26日,自年起连续在14年间强奸、杀害多名女性的犯罪嫌疑人高某在甘肃省白银市落网。高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成功告破。这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组织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以来侦破的又一起在全国影响巨大的案件。
抓获现场
年至年,甘肃省白银市白银区先后发生多起强奸残害女性的系列杀人案件,首案距今已有28年之久。期间,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昆都仑区也发生过类似案件。犯罪分子作案手段十分残忍,专门选择身穿红色衣服的年轻女性作为下手目标,不仅强奸、杀害女性,还用刀切割女性生殖器官、人体组织等,受害人中年龄最小的仅8岁,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在当地造成严重恐慌。年8月,此案被公安部列为督办案件。年8月5日,公安部组织专家对案件进行会诊,将白银、包头两地案件并案,确定为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尽管各级公安机关全力侦破此案,但案件迟迟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
案件不破,无法告慰死者;案件不破,无法向百姓交代。年3月,省公安厅决定重启侦查工作,省、市公安机关全力投入,抽调精干专家力量,紧紧围绕指纹和DNA两个方面深入开展侦查工作。近日,省公安厅通过DNA-Y染色体检验,初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经过指纹比对和DNA进一步比对,最终确定犯罪嫌疑人高承勇(男,汉族,年11月10日生,甘肃榆中县人,身份证号为6311,户籍所在地为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号)。8月26日,办案民警在白银市工业学校一小卖部内将其抓获。经初步审讯,犯罪嫌疑人高承勇对其在年5月至年2月间实施强奸杀人作案11起,杀死11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目前,案件后续侦查预审工作正在有序进行。
兰州晨报年12月18日关于此案的报道
白银连环杀人强奸案:同村村民都不敢相信他竟是杀人犯
8月26日上午,甘肃省白银市工业学校的小卖部内,当警察闯进门时,52岁的高承勇表情慌张。
高承勇,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的农民。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白银连环强奸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榆中县距离白银市公里。
犯罪嫌疑人高承勇,家住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号,和白银市白银区水川镇隔黄河而望。
和许多兰州农村地区百姓到兰州打工不同的是,榆中县青城镇虽然属于兰州,但是却离白银较近,所以当地人出外打工第一选择往往是白银,第二选择是内蒙古和宁夏,较少到兰州打工的。破案之前,在当地百姓眼中,高承勇就是许多出外打工人员中的一员,而且是“混”得不错的一员。
8月27日晚,记者电话联系了该村数位村民,“高承勇竟然是个变态杀人嫌犯”的消息早已在村子里传播开,许多村民对此消息都持怀疑态度。让许多村民羡慕的是,高承勇的两个儿子自小学习优异,都是大学本科毕业,如今都已参加工作。而高承勇则一直在白银打工,妻子在娘家靖远打工,逢年过节高承勇大都会回家,有时候还是开着小汽车来的。
公安部刑侦局官方微博称,据他供述,在年到年的14年间,他在白银作案9起,包头作案2起,杀死11人。
这些案件的特征有,专门选择身穿红色衣服的年轻女性作为下手目标,大部分作案选在白天,采用尾随盯梢或长期观察后直接进入所选女子居住地,进行强奸杀害或奸尸。有的死者,甚至还被刀割去生殖器官、人体组织。受害人中年龄最小的仅8岁。
专案组将这些案件并案侦查,定性为“性变态杀人案件”。
距离第一起案子发生的年,已经28年了,高承勇的阴影,也笼罩了小城白银28年。
警方曾经公布的嫌犯画像
28年后指纹破案
追凶28年,最终帮助警方抓到高承勇的关键信息,来自指纹。
用一位接近警方人士的话说,这些年,白银官方为了破这个案子,“动静大得很“。
当时,警方确认案件系同一人所为,虽然嫌犯留下了足印、指纹、精液、DNA等各种身体特征线索,甚至有模拟画像。
所有白银市区男性户籍居民,也都曾被录入指纹、抽血验DNA,警方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排查案犯,但最终查无此人。
一位接近警方的人士称,如今他们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高承勇户籍所在的兰州农村,因为排查困难,当时并没有录入指纹。
当然,因为害怕,高承勇之前也刻意避开了所有的指纹采集。
今年,白银连环杀人案启动重新调查。可靠信源告诉剥洋葱(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在白银作案9起的杀人犯,居然还在白银生活,也在白银被抓。
接近警方的人士告诉剥洋葱( 年最后一起案件后,他很少在榆中县老家露面了,而是在各地打工,“没挣到啥钱,也不好好打工”。他的老宅,已经租给了自家亲戚十多年。
如今,高承勇在白银郊区租了房子,有了新生活。
被害者有八岁女童
对于受害者崔金萍家来说,这种痛苦到高承勇被抓的这一天,才稍微平息。
年11月30日中午,前一晚上完夜班回家的崔金萍在白银市白银区家中被杀。根据警方通报,凶手是溜门进入作案现场。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身有22处刀伤,下身赤裸,双乳、双手及阴部缺失。”此案现场无伪装。
崔金萍的妈妈第一个看到女儿被害。当天中午,她本打算去给女儿做午饭。
看到命案场景,她几乎晕厥。
还有案子更挑战人的承受底线。
年7月30日下午6时许,在白银供电局该局计量所4楼号家中,供电局职工曾某年仅8岁的女儿苗苗(化名)被害,警方勘验时发现,苗苗下身赤裸,颈部系有皮带,阴部被撕裂并检出精子。
办案过程中,警方认为,此人应该是在白银长期居住,有较严重的性变态心理,或者生理缺陷,特别是具有性功能间歇性障碍症,对女性怀有仇恨心态。
种种案件细节,警方这样总结高承勇的性格特征,内向、抑郁、冷漠,不善交际,孤僻不合群,做事极有耐心,并且具有非常明显的双重性人格,做事隐蔽性极强。
嫌犯高承勇
除白银的九起案件之外,高承勇还在包头作案两起。截止目前,官方还未公布这两起案件的详细信息。
嫌犯落网家属听闻哭泣不止
澎湃新闻联系到了被害人之一崔金萍的弟弟崔向平。“我们也是刚知道案子破了,是来访的记者告诉我们才知道。”崔向平说,之前并没有接到警方的通知,听闻案子告破后,母亲一直在哭泣。
据“北京时间”此前报道,崔金萍是这起案件的第六个受害者,年11月30日,其母王彩花回到家,发现女儿已经倒在客厅地上一片血泊中,其颈部被切开,上身有22处刀伤,下身赤裸,两只乳房、两只手、两只耳朵都没有了。
当时崔向平还是个16岁的高中生,而今已经是个35岁的中年人了。他的父亲在女儿遇害后郁郁寡欢,三年多以后就因病去世了,时年才51岁;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生活不能自理,直到次年夏天才能下床。崔向平甚至烧掉了姐姐的所有照片,以避免勾起母亲的伤心回忆。但崔金萍的母亲王彩花说,她仍然希望能活到真凶落网那一天。
“我曾经一直在想,这个案子是破不了了,直到我老了,可能都破不了。”崔向平说。
“从昨晚知道消息,我母亲情绪一直不稳定,她一直在哭。”崔向平告诉剥洋葱( 崔向平昨晚通过朋友第一时间知道凶手被抓。
“最开始我内心不敢相信。”崔向平说。但是挂完朋友电话一分钟,他看到了凶手被抓的新闻,立马给家里打了电话。
“这案子终于有结果了。”积压在心里18年的事情破了,崔向平反而显得理性。8月27日晚,崔向平从外地开车赶往家中安慰母亲。“我现在只希望公安能透露更多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
起底白银系列强奸杀人恶魔年8月27日,公安部发布消息称,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成功告破,52岁的犯罪嫌疑人高承勇在白银落网。消息甫一公开,在坊间引起广泛传播,这一陈年旧案在网络上迅速成为舆论中心点。
8月28日,记者一行多人走访多地,试图还原这一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的始末。
14年连发9起女性被害案
年11月20日,白银市棉纺厂平房家属区挤满了人,警笛响个不停,住在该家属区的受害人罗某于当日11时许被残杀在家中,警方在勘验时发现,受害人颈部被切开,裤子被扒至膝盖处,双手缺失,家中2岁的孩子满身是血,所幸并无生命危险。
罗某被杀后,一时间白银市的不少女性人人自危。
时间追溯回年5月,23岁的白某被害于家中,6年后的年,女性石某也惨死家中,而后的年,又连发4起女性被害案,加上年的罗某被杀案,已有7名女性被杀,7人死前均颈部被切开或者被刺割,且有不同程度的赤裸,作案时间均为白天。
“白银有个性变态杀人魔……”7名女性被害后,这一消息在白银市开始疯传,学校取消晚自习、女性职工不敢上夜班、女性不能穿红衣服……市民们想出各种应对措施来预防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杀戮”。
警方为此成立专案组,抽调警力,动用各种刑侦手段,并案调查,但依旧没能阻止“性变态杀人狂魔”继续行凶,年、年又有两名女性在家中或者居住地被害,手段和前7起案件基本雷同。自年最后一次行凶,这个“性变态杀人狂魔”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自此虽再无悲剧发生,但凶手在逃,白银市民依然内心忐忑。
“专案组经过仔细研究分析后,将以上9起残害女性的案件并案侦查,并定性为‘性变态杀人案件’。”一知情人士告诉记者,经过对9起惨案的综合分析,技术人员、专案专家反复认真地对现场所留痕迹物证和作案手段进行比较,并上报省公安厅、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复核、鉴定后确认。
而这一系列强奸杀人案件,直至年,白银警方才首次向社会公布了一份《白银市公安局侦破系列强奸杀人案件宣传提纲》,首次证实了“白银确实出了个杀人狂”这个事实,此后再无公布进展。在公布了案情的同时,警方亦悬赏20万元缉拿凶手。
案发后女性不敢单独外出
老旧低矮的楼房,除了散步聊天的老年人外,鲜见年轻人,这是白银市棉纺厂家属院给记者留下的第一印象。年11月20日11时许,棉纺厂女工罗某上完大夜班后在宿舍被杀身亡,而案发后,在宿舍区居住的不少同事均未感觉到任何异样。
“当时上大夜班,白天都睡得很死,一点感觉都没有。”事发15年后,说起当初的惨案,已经退休的王女士仍心有余悸,“当时宿舍区是两排平房,罗住在前一排,我住在后一排,隔得不远,等我们知道事发时现场全是警察。”
记者(左三)在受害人曾居住的家属区采访。
因为害怕,王女士并未靠近凶案现场。“凶手手段太残忍了,都说一屋子都是血。”王女士向记者拼凑起当年的情景,罗某的2岁孩子也浑身是血,但没有生命危险,“可能因为孩子太小,什么都记不得才逃过一劫。”
已经72岁的张奶奶告诉记者,此前经常独自上夜班的她一个人根本不敢去了。“当时我家住在火车站附近,走到白银针织厂要30分钟,不敢去啊。”在张奶奶印象中,除了不敢上夜班,也不敢穿红衣服,一时间,像白银市棉纺厂和针织厂这样女性众多的单位,几无女性再穿红衣服。
“除了上夜班,家里孩子晚上头疼发烧医院。”张奶奶说。另据了解,罗某被杀后,其家属曾怀疑是其在铁路上工作的丈夫所为,双方因此闹得很不愉快,罗某丈夫也曾被警方羁押多日,但因无证据不久也被放出来了。
而当得知杀害罗某的凶手高承勇被抓,王女士和张奶奶都欢喜不已,“这下总算心里踏实了,所以说,坏人做坏事,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高兴之余,二人还不忘问记者“谁破案的?替我们感谢下破案的人”。
8月28日记者走访棉纺厂家属院时,罗某曾经被害的平房家属院已于多年前推倒重建,而高承勇租住的房屋距其当年杀害罗某的房屋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15年后,在这个老年人居多的家属院,该案仍是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热点,而今,随着凶手被抓,该案或将淡出人们的视线。
行凶后在该小区还居住了6年多
“昨天(27日)在网上看到照片后,我一下就想起来这人了,在我们院子里住了好多年。”8月28日,在棉纺厂家属院和人闲聊的原师傅脱口而出。
据原师傅介绍,高承勇个子挺高,不怎么爱说话,偶尔会在院里和其他人闲聊,见了人还主动让烟,看着人挺稳重的。“惊讶、错愕、不可思议……”当得知高承勇是系列强奸杀人案的凶手时,原师傅用了这几个词形容自己的心情。
犯罪嫌疑人高承勇曾在白银一小区内这间狭小阴暗的屋子里居住了6年多。兰州晨报记者田蹊摄
在原师傅的带领下,记者找到了高承勇曾经租住的房子。
一室一厅,只有38平方米的一楼,高承勇一家四口从年年底至年3月在此住了6年多。“当时他为了孩子上学在这里租住,棉纺厂效益不好,不少人外出打工就将房屋外租了。”高承勇租住房的邻居宋阿姨28日告诉记者,在后来的交往中,逐渐熟悉后,高承勇称其此前曾在内蒙古打工多年。
高承勇曾租住的房屋
“他们一家和我做邻居6年多,平时还经常串门,邻里之间处得还挺不错,我们两个都抽烟,在一起还互相让烟,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当年凶案的嫌疑人。”宋阿姨说,而且他的两个孩子很争气,考的大学都不错,现在也都参加工作了。
“昨天看到网上的信息,一看照片我当时就傻眼了,这不是以前的邻居小高么,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不怎么喝酒,好像也没有赌博的习惯,个子高高的,但很黑,爱跳舞。”宋阿姨说,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怎么爱说话的高承勇很少往人多的地方去,但却爱跳舞。
嫌犯高承勇曾在白银一小区内租住了6年多的房子
“当时案发后,由于不少人被肢解了,很多人推测他不是屠夫就是个骨科大夫,现在案子破了,虽然知道推测错了,但一想到他1.8米的个子,不要说用刀子,一把就能把人的胳膊拧下来。”自从27日知道此事后,宋阿姨就感觉头皮一直发麻,一晚上都没睡着,怎么也想不到不爱说话的小高竟然是系列强奸杀人案的凶手,同时也有点后怕。
和高承勇一家虽然相处融洽,但曾经的一件小事也让宋阿姨很是不爽。“当时家里把铁窗户换掉,旧的就让小高拿去卖,让他帮我把新窗户的缝隙填好,但此后好久都没见到小高,问他媳妇,他媳妇说,她也不知道老公到哪里去了。”
年3月份左右,高承勇的妻子告诉宋阿姨,他们在白银市工业学校承包了个小卖部,生意不错,还让她在儿子结婚时通知一声,自此双方断了联系。“昨天(27日)给高的媳妇打了个电话,哭得很伤心。老婆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也别去打扰他们了。”采访到最后,宋阿姨说。
村民:高承勇老宅变“凶宅”
自高承勇的事情在榆中县青城古镇传播开来以后,青城古镇高承勇家的老宅也成了被 由于高承勇的父母已去世,高承勇外出打工常年租住在白银,老宅一直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记者赶到时,老宅的大门紧锁,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老宅占地一亩左右,房子是很早以前的土坯房屋,房屋数量不多。由于年久失修,墙壁已经出现裂缝、脱皮现象。院子里杂草丛生,院中的一棵梨树因无人养护,结的梨子比别家要小许多。
高承勇本家远方亲戚高承海的爱人告诉记者,他们是上世纪90年代搬迁到青城的。年前后,高承勇外出打工后,这个院子就一直由她家看管,平常用来放置杂物。直到前几天,公安民警来找他们索要钥匙,让他们感到很意外。当时,高承勇年逾八旬的叔叔曾询问过和公安同行的人员,被告知是在拍电影。直到8月27日,她才从网上得知原来是高承勇犯事了,而他所犯的罪行竟然如此惊人。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很快她就托人将钥匙送还给了高承勇的家人。“现在我都不敢往那边院子走,一经过那边就能想到高承勇所犯的罪行。我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人,太可怕了!”高承海的爱人说。
有当地村民告诉记者,这些年随着青城古镇的开发,房屋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前些年曾有人找到高承勇打算买下他的房子,但遭到了高承勇的拒绝。而如今,这座房子在许多村民眼中已经变为了一座“凶宅”,估计再难卖出。
东窗事发宗族蒙羞
高承勇东窗事发以来,作为青城高氏祠堂家长的高孝友老人耳根就没有清净过。来自全国各地青城高氏子弟的问询电话,让老人应接不暇。作为青城高氏在世族人中辈分最高的长辈,老人一遍遍介绍着关于高承勇的情况,却难掩心中的失望。同样,对于当地许多高承勇的本家亲戚来说,高承勇的所作所为在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同时,更是多了几份难堪。
高氏祠堂始建于清乾隆五十年,即公元年,是高氏第九世先祖高秉信发起修建的。它是青城地区唯一保存下来的一座家祠。一直以来,青城高氏名人辈出,耕读之风兴盛,在被誉为“黄河千年古镇”的榆中县青城古镇的古老历史文化中,高氏文化更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体系。
在高氏祠堂中,前过厅上方悬挂着康熙年间兰州翰林秦维月题写的“名门寿母”匾额。后过厅前面正中悬挂着道光帝赐给高氏第十二世先祖高鸣桂的“才兼文武”匾,即使时至今日,从这些历史文物中也不难看青城高氏的家门家风。厚重的高氏文化在让高氏祠堂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同时,也被世人所熟知,更成了青城古镇景区中一个最为重要的旅游景点。
但是,高承勇的东窗事发,在燃爆了整个社会舆论的同时也让青城高氏再次进入了世人的眼帘,只是这一次的“闻名”对于青城高氏族人来说,无疑是一次让宗族蒙羞的丑事,更是让高孝友老人深感烦恼。
高承勇家破旧不堪
从上午来到祠堂,高孝友的电话几乎就没有断过。在记者采访的近1个小时时间内,老人依然在不停地接电话,老人一遍遍向来自全国各地的族人们介绍着高承勇的情况,却又连连叹气摇头。
“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话少、稳当,虽然缺点不少,但怎么看也不像个能动刀杀人的人啊。”即使已经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老人对于高承勇接连杀人的事情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两次高考落榜,沉默内向但喜欢去舞厅
在高氏家谱中记者看到,高孝友老人是青城高氏第十四世子弟,而高承勇则是第十八世子弟,高孝友老人是高承勇的太祖爷爷,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子孙,老人有一定的了解。
老人告诉记者,高承勇自小性格较为“柔”(当地方言,软弱的意思),话不多,看着是个稳当人。小时候,高承勇喜欢掏鸟、玩鸟,有时候抓了鸟还会送给长辈们玩耍,再加之高承勇家在当地高家人中经济条件较差,所以一直以来,高承勇给大家的影响都是很“柔弱”。
就在记者采访时,恰巧碰上了一位来到祠堂祭拜先祖的生于青城移居兰州的高氏子弟。据他讲,上高中时,他和高承勇还一块摆过摊,卖过小人书。那时候的高承勇个子高,长得又攒劲(方言,形容人长得帅气精神的意思),虽然话少点,但性格很好,很少和人闹不愉快。
同样,在高孝友的父辈亲戚眼中,高承勇小时候对父母很孝顺,性格温软。据了解,高承勇家共姊妹八人,弟兄三人,高承勇是其母亲在40多岁时出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其大哥在很早之前,因为意外溺水而亡。除了二哥尚在青城居住之外,姐姐们都已出嫁。由于高承勇母亲是在40多岁高龄时生下高承勇,高承勇儿时几乎受到了全家人的爱护,直到后来哥哥姐姐们陆续成家,家里才逐渐冷清。
在事发后,有高家长辈推测,高承勇之所以会做出以后的行为,有可能和其高考失败有一点关系。据称,高承勇上学时学习成绩一般,但身体素质不错。高中高考时,高承勇还参加了飞行员的选拔,但是最终却因为文化课成绩未能达标落选。但高承勇参加飞行员选拔的消息似乎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高家个别长辈亲戚之外,其他人对此并不清楚。
高考结束后,考大学失败的高承勇只得在家务农。之后没几年,高承勇父母陆续去世,在家务农的这几年,高承勇的心思似乎并未放在庄稼地里。在一些老人的回忆里,高承勇家的地里甚至曾出现过庄稼黄了,该收割的时候,高承勇却宁愿呆在家里乘凉,不愿下地干活的情景,这在那个年代里被视为是“好吃懒做”的典型,往往会被人看不起。
抱着别人的女朋友跳舞,被扎过几刀
在同学邻居眼里,沉默内向的高承勇,却有一个和他性格不太相符的爱好:跳舞。
与高承勇家临近的一位村民刘芳云(化名)称,十多年前有一阵子,高承勇在家种地,隔壁的新民村有人开办了一个舞厅,高承勇和他老婆还经常去玩。而李洁敏则表示,高承勇不仅在老家跳舞,在白银的时候也喜欢跳舞,“现在想想,他去跳舞可能是有其他目的的。”
舞是交谊舞,高承勇夫妻都喜欢。但因为跳舞,高承勇还被人扎了几刀。刘芳云则称,高承勇去新民村的舞厅跳舞的时候,腰里也经常别把刀子。为此,刘芳云还问过高妻,但高妻似乎不以为意。
高被刀扎那天,高承勇的堂嫂王清(化名)在场,她向澎湃新闻回忆:“舞厅离我们村十分钟路程,门票好像是一块钱一张。双人舞嘛,都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跳,他(高承勇)好像是抱着别人的女朋友跳,人家不愿意了,就打他,扎了他几刀,血流得呼呼的。”
王清说,高承勇大概是年或者年结婚,年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儿子。
而据此前警方通报,高承勇所涉的第一起凶案,也是在年。当年5月26日下午,白银公司23岁的女工白某被害于白银区永丰街家中。警方勘验发现,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6处”。
据王清介绍,在之后的年前后,高家又添一子。高家二子从小好学,成绩都很优秀,并最终双双考上大学,现在均已毕业工作。前述高承勇的邻居、同学,均证实了这一说法。
王清等高承勇的堂亲还向澎湃新闻透露,在26日,城河村高氏家族中,与高承勇未出五服的中年男性,很多人被叫到派出所按指纹、验血。
当天,高承勇在白银落网,此时距他所涉第一起凶案已有28年之久。
而高承勇的妻子直至27日,在看到新闻后才知道丈夫所犯何事。王清说:“她娘家人打来电话说,高承勇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说她自己也不想活了,要自杀。”
法网难逃家族基因比对锁定凶手
8月28日,记者从当年参与白银连环强奸杀人案专案组一名要求匿名的警察处获悉,抓获高承勇,突破口的确是网传的家族基因比对。这名警官告诉记者,高承勇家族的一个人被外地警方抓获后,在比对基因时发现该人基因和白银连环强奸杀人案嫌疑人基因的相似度很高,办案机关在海量信息中找到与高承勇相关的关键信息,通过提取他的指纹和DNA,与当年命案现场留下的指纹和DNA进行信息比对,就此确定了他的嫌疑人身份。
高承勇被抓后,有文件流露出其被抓细节:“去年3月重启该案调查后,警方抽调精干专家力量,紧紧围绕指纹和DNA两个方面深入侦查,通过染色体Y-DNA检验,警方先是初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姓氏为高姓,后经指纹和DNA比对,最终确定犯罪嫌疑人为高承勇。”
据了解,年,前述警官被抽调进专案组,主要负责在白银全市范围内采集特定年龄段成年男子指纹,他在专案组工作8个月,虽然家就在白银市,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年,白银市警方又对该案成立了一个80人的专案组,继续扩大范围采集指纹。不要说有犯罪前科的人,就连符合年龄段的老师、公务员、警察、武警战士等人群都被采集了指纹。有消息说,前后共采集了16万人的指纹。
“年我女儿出生,我都没能见证,而在专案组采集指纹。”入选过年专案组的一位派出所民警告诉记者,因为种种原因,专案组并未在该案上取得进一步突破,半年后专案组暂时解散。
“2个人一组,一组的采集任务是个,在各自负责辖区范围内所有人都要采集到,外出打工的人协调当地警力采集指纹。如果遗漏了,而嫌疑人就是你负责片区的常住人口,案件侦破后要被追责。现在案子破了,高承勇不是白银市常住人口,我们也能松一口气了。”前述两名警官在采访最后,用了近乎同样的语言表达了破案后的欣喜。
平时就买5块多的白沙看起来憨厚老实
记者走访外围时,很多当地人仍聚在一起议论着高承勇的事。“当时网上公布他的照片,我根本没想到是他,从相貌上看他根本不像杀人犯,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校门口一位超市老板比较熟悉高承勇,“由于他所在的学校小卖部不能售烟,他就到我的店里买烟,平时就买5块多的白沙。然后就在一起聊聊做生意的事情,“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话比较少。和平常人一样,他是作案人,这让我们没想到。”另一名熟悉高承勇的女店主告诉记者,和他人打交道的工作由他老婆出头的多一些,高承勇偶尔送货,但是都是辅助性角色。
记者在高承勇经营的小卖部的墙上看到一张电话卡促销单,下面留着一个电话号码。记者拨打过去,对方是一位校园电话卡促销人员,听到高承勇是犯罪嫌疑人的消息时,对方吓得惊了一跳,“真的是他?让人不敢想象。”这名人员说他和高承勇有一面之缘,他人比较沉静,“当时我在做推销,他很乐意地就一次性留下了20张电话卡,帮我向学生推销,当时他还给我留下他老婆的电话,让我有事随时和他老婆联系。”
老婆从未穿过红色衣服
高承勇年少时,父亲曾在家瘫痪,他照顾有加。而父母双双离世时,他还没高中毕业,最后高考只差了1分而落榜。高俊伟感觉高承勇受到了家境贫穷和亲人变故的影响,“他成绩本来很好的,他的梦想是考上航空大学,不过他儿子现在完成了他的梦想,考上了”。
高承勇高中毕业后,做过贩卖管制刀具的生意,从新疆买来再拿到青城镇或者白银市卖,赚取每把三元或五元的差价。有一天夜里,六七岁的高俊伟凑到高承勇跟前,高承勇慢条斯理地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道具。“这把是匕首、这把是弹簧刀、这是什么什么刀。”高俊伟向“北京时间”回忆,高承勇将道具一把一把摆放整齐,依次指着介绍刀的类型款式和锋利程度。
高承勇在外打工数年后,带了一个女朋友回家,即现在的老婆。他一次带着老婆去青城镇广场散步,一个也是来自青城镇的小伙子走路时与他老婆发生擦碰,争执后升级为拳脚相见,高承勇两拳落在小伙子的头上,打出一个大包。
这或许是高俊伟记忆中,惟一一次来自高承勇情绪激动的记忆,但结果是,小伙子的堂弟看到吃亏了,便掏出水果刀在高承勇的大腿上连刺了两刀。此时,高承勇站那一动不动,任血横流,看着对方,未再出手。
“既然架都打起来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放过那小伙子,谁都不会受那个气。但他(高承勇)就能做到在关键时刻非常冷静,避免事件恶化。”高俊伟对“北京时间”表示。事后,小伙子赔了一笔钱给高承勇,双方和解。
一次和老婆在家吵架时,高承勇一拳将老婆的眼睛打得肿起乌黑,很长一段时间他老婆都是带着墨镜出门。“那个时候戴墨镜出门的还很少,都以为他老婆很时尚,原来是眼睛被老公打肿了。”高俊伟觉得,这次情绪激动的时间应该在高承勇犯下命案之前。“北京时间”梳理发现,高承勇“高冷”的表现大多在年之后。
坊间传闻,受害女子大多穿着红色衣服,而高承勇的老婆从未穿过红色衣服,大多以黑色为主。“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高承勇)老婆穿过红色的衣服。”高俊伟告诉“北京时间”。
杀人过程在他的叙述中如同手术环节没有感情色彩
高承勇落网时的情形是怎样的?“警方抓人动静也小,没有听见警笛,确定情况后很快出手。”附近的知情人士称。
而据一位知情者称,“与他(高承勇)接触了不到十分钟。他语气平和、思路清楚,表情自然。杀人的过程在他的叙述中如同手术环节,没有感情色彩。这一天对他而言也许早已演练多次。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作案的时间、地点和过程,并提醒我们如果对外传播,要掐掉容易让人模仿的部分。他说他最害怕的是嗅觉灵敏的警犬,而不是人。”
嫌犯曾网爆作案动机?
8月27日晚上,记者注意到,当地许多网民就嫌疑人高某作案这么多年之后仍能保持常人心态表示惊讶之外,还再度将此案的有关网帖翻出,并就之前公安部通报的有关情况进行印证,大呼“嫌犯曾网爆作案动机”?
网帖截图
记者注意到,这篇名为“我谈一下白银市连环杀人案”的网帖最早出现于年8月14日。年2月,该帖子又以不同的网名出现在贴吧。帖子大致勾画了一个“身高1.77米、强壮、眉清目秀、外表冷漠、内心倔强、生于六十年代人到中年的男子,他过得并不好,患有乙肝,安然地住在白银,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杀人狂”,甚至于在第一次作案后“每天都在心惊胆颤中度过,但抵不住每次杀完人后的巨大快感”,“为了减少危险,他把作案的地点圈在离自己住处比较远的地方”。他甚至“看到网上朋友们对这个连环杀人案的议论,特别是对他职业的推测”感觉到好笑,“因为他的职业是无业”。有网友再度翻出此帖说,“可怕不?大家都怀疑是他本人所写。”
记者随后从白银市公安局了解到,经过27日的审讯结束,犯罪嫌疑人高某已被押往看守所羁押。至于相关案情,该局有关负责人称,公安机关将会在适当时间举行新闻发布会通报。
周边商贩回想起来有些后怕
8月26日下午,办案民警从白银市工业学校内的“白银市工业学校学生服务部”里带走了高承勇,他随后被警方证实为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件的嫌疑人……
8月28日上午,在白银市工业学校的门口,学校保安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进入校园的人,不让任何闲杂人等入内。一名自称是保安班长的侯姓男子称他到这里工作不足半月,对高承勇的事情不知情。
“当时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在两边扶着他,我们以为他被人搀扶着看病去了。”学校门口一工地的工人回忆,当时,警车就停在他们施工的工地旁边,他们没注意是否有荷枪实弹的警察,也没有注意到被扶的人戴没戴手铐。
“白银市工业学校学生服务部”在校园的最东侧,是一栋独立的平房,面积约30平方米,里面装饰非常简陋,有点像农村集市上的小卖部。从窗玻璃望进去,货架上摆放着饮料、香皂、洗衣粉、方便面之类的生活用品,这些商品有被翻动的痕迹。附近工人称,就在记者来的半小时前,有人来取走了部分物件,之后商店的大门也被锁上。
白银市工业学校一名姓胡的老师告诉记者,商店是属于学校的,主要销售一些生活日用品,不许经营烟酒。几年前,高承勇的妻子开始承包经营该店。“以前大家都以为经营商店的女老板是单身,因为进货都是她一个人,近一年多才见到高承勇,大家才知道女老板并非单身。”胡老师说。
当初白银盛传“杀人狂魔”的时候,胡老师还是白银市十一中学的学生。“为了安全,我们半学期都没上晚自习,没想到这个“杀人狂魔”和我在一个校园内共同呆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给校长汇报了此事,校长也觉得后怕。”胡老师说,万幸的是高承勇经营学校商店的这段时间并未作案。
在学校工地值班的王女士也心有余悸。“年我在白银实验中学上学,我们的化学老师是女的,我们班的男生每天护送她回家。让自己提心吊胆五六年的“杀人狂魔”就在我们身边,想想都害怕。“王女士说。
在胡老师和王女士的眼里,高承勇脸上没有一点凶相,不苟言笑,很难把这样一个人和“杀人狂魔”联系起来。即使是在校的学生,也不知道每天面对的是一个曾经让11个家庭支离破碎的“恶魔”。学生小包告诉记者:“虽然他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偶尔也会说几句关心的话。”
被害人家属不敢相信已经破案
闫女士是白银“94·7·27”案件受害人的嫂子。8月28日下午,记者联系到她时,她正在外地。说起该案告破时她说,她是8月27日下午4点多知道的消息,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她都有点不敢相信。闫女士说,她的小姑子是“94·7·27”案件的受害人。事发当年,小姑子的实际年龄仅18岁,是她从农村老家将小姑子安顿到白银来工作的,没想到刚到白银上班半年就遇害了。案发后,怕公婆受不了打击,她和丈夫将此事瞒了4年。因为是她将小姑子介绍到白银工作的,她为此很是内疚。小姑子被害后,她自己4年都没敢回婆婆家。“我公公已经过世6年,婆婆也已经80多岁了,现在该案告破,等我回来会和警方接触证实一下,然后会告诉婆婆,也算是给老人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当地市民燃放鞭炮庆祝案件告破
受害人家属院燃起了庆祝破案的鞭炮
8月28日,记者就此案告破一事采访了白银市民杜先生。他告诉记者,此案犯罪分子从年至年先后残害多名女性,其中最小的仅8岁,其作案手段残忍,人性泯灭,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不仅给当时的白银群众特别是年轻女性造成严重恐慌,以致不敢随意出门,不敢身穿红衣,而且还让人们之间的正常交往产生许多不应该有的隔阂。如今该案告破,嫌疑人落网,不仅大快人心,而且还可以给那些等待了一二十年的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27日晚,他还和朋友燃放鞭炮庆祝此案告破。
来源:综合兰州晚报、兰州晨报、西部商报、新京报、北京时间等
白银连环杀人案嫌犯高承勇更多生活细节作案细节曝光揭开高承勇的隐匿人生
首次作案后,他隐秘生活了28年,直到被抓,周围人才知道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高承勇老家的房子已多年未住人西部商报记者丁凯摄
高承勇又一次出名了,8月27日下午,他杀人的消息在他家所在的榆中县青城古镇爆炸似的传开了。
他第一次在青城镇城河村里出名,是他的两个儿子先后考上了名牌大学。那一次,村里对他羡慕而又嫉妒。但他的这次出名带给村民们的则是意想不到的震惊。
本报首席记者唐学仁
曾经孝顺乖巧的孩子
“想不到啊!曾经很乖很孝顺的孩子,怎么会杀了那么多人。”80岁的老人高作仁是高承勇的堂叔,两家相距不远。
话不多,几乎不和人争吵,孝顺,这是村民们对高承勇最基本的印象。
已经高龄的高作仁记不清具体年份,但他影响深刻的是,高承勇的父亲去世前瘫痪了好几年,那时高承勇守在床前端屎端尿,每天给父亲擦洗全身。
高作仁还记得,有一次,他的父亲身上疼痛难忍,高承勇半夜骑自行车到距离青城镇30公里外的白银市去买药。
喜欢赌博话少得让人害怕
高中毕业的高承勇最向往的大学是空军学院,他的愿望是这辈子要吃航空这碗饭。第一年以4分之差,高承勇与他向往的大学失之交臂。之后,高承勇又补习了一年,但最后还是没有上得他心爱的大学。村民羡慕的是,他的这个愿望终于在其儿子身上得以实现。
高承勇姊妹八人,五女三男,他是最小的一个。村民们记不起具体的时间,但唯独记忆深的是,在高承勇小的时候,高承勇的双胞胎哥哥掉进河里遇难。这对高承勇打击很大,多次跑到哥哥遇难的地方失声痛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搞副业(打工)成为农村的流行词。两次高考落榜的高承勇选择了外出。高承勇老家现在的房子已经多年不曾住人,他把钥匙交给自己的一个堂哥,刮风下雨的时候,堂哥会进门给高承勇搭理照看一下房子。
他人生的第一笔生意是贩卖刀具。和高承勇老家一墙之隔的邻居高俊伟比高承勇小12岁,他至今记得自己八九岁的时候,每天晚上去高承勇家蹭饭的情景。“每次吃完饭,高承勇就把他贩卖的各种刀具拿出来给我讲,哪一种适合干嘛用,哪一种比较锋利。”懵懂的高俊伟对高承勇的刀具充满了好奇。“但是现在回过头看,那时的高承勇对刀具颇有研究。尽管高承勇贩卖过刀具,但他却从来不随身带刀。”在高俊伟看来,高承勇笑的时候并不多,“一直都是很冷漠,或者说很冷静。”
高俊伟告诉西部商报记者,和他在一起玩耍时,高承勇的最大爱好就是赌博。“我们经常一起打麻将,你说他这人冷静不,不管输赢,他好像都不在乎,即使是赢了牌,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输了钱,也是嘿嘿一下。”高俊伟说,打一晚上的麻将,他的话最多超不过十句。在青城古镇十字开超市的高永(化名)眼里,高承勇有时候话少得让人害怕。“打一晚上的牌,他连个屁声也不吭。”
李俊宏是高承勇曾经的牌友,“诈金花输赢快,高承勇每年过年回来,我们都会组织几场牌摊,那时候他在外闯荡,经济比我们宽裕,输了掏钱很利索,从不耍赖。”李俊宏印象最深的那一次,高承勇输了一万多元。“就是输得再多,他的表情都是那个样,也不激动,也不埋怨,有时候我们几个人合起来打他,他就是发觉了,也不会大吵大闹。”李俊宏说。
除了赌博,高承勇还有个爱好是养狗。
高俊伟夫妻经常会在晚饭后,去和高承勇夫妻玩牌,四人一起打升级。
“他特别喜欢养狗,那时他家里有一只大狼狗,很凶的,我每次拿好吃的喂,可就是咬住我的衣角不让进门,直到高承勇出门,狼狗才会离开。”高俊伟说,那时候人吃的肉都没有,但是高承勇每隔几天就去市场割肉喂狗。
仅有的两次打架
尽管高承勇留给村民们的是平和之象,但在村里,高承勇也曾动手打过人。
和他关系最好的同学张建武告诉西部商报记者,在婚后的第一年里,高承勇曾将妻子的眼睛打青,甚至十多天里,一直不理她。妻子戴着眼镜遮住青肿眼睛,哭着找高承勇。
高俊伟向记者证实,高承勇在大儿子2岁的时候,还和本地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打过一架。那时侯,高承勇还在家种地,一个村民在镇上开了一个舞厅。“高承勇是陪着老婆去跳舞的,其间一个年轻小伙子拽了他老婆!两人就打起来了,那小伙子拔出刀向高承勇的腿部捅了两刀。”
张建伟也说,此事最后私了,打人者赔了钱。但后怕的是“当时被捅后的高承勇站着不动,直到失血过多而倒地。”
这也是村民的记忆里,高承勇在村上仅有的两次打架。
故事的主人公竟是他自己
根据警方通报,从年至年的时间里,高承勇在白银市作案9起。
白银坊间一度传闻,凶手专杀红衣女子,这让白银市区女性对红色衣服开始恐惧。对于红色,高承勇最好的同学张建武始终没有印象。“小的时候沉默寡言,长大了还是不爱说话,也没留意他对红色有过何种情结。”
不过,邻居高俊伟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在高承勇的影集中,夹着一个女性穿红色衣服的照片,我问过他,他说是亲戚。”后来,高俊伟也曾证实过,照片上的红衣女子确实是高承勇的亲戚。“那时候问他,只是说很佩服照片上的这个女子,后来听说这个亲戚婚姻很不顺,这对高承勇打击也很大。”高俊伟说,“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他专杀穿红衣女子,很不好说。”
高俊伟的印象里,那时候高承勇经常出门。“回来后给我发烟抽,还在晚饭后给大家讲述白银市区发生了什么样的杀人案,把哪里割了等等。谁也想不到,他那么清楚。”
高永也曾听过高承勇讲述过的白银市“杀人狂魔”故事。但直到年8月27日的那个下午,高永终于知道,高承勇讲的故事的主人公竟然是他自己。
最后的相见
张建武最后一次见到高承勇是农历七月十五。“那天他开着面包车,和妻子来给父亲烧纸。那天他还来我家喝了杯水,聊了会生意上的事。”
村民们按照时间推算,高承勇作案是在他结婚之后,那些年里,他一直在家务农,还种过大棚。那时候他家光阴不是很好,可以说,同村几个关系好一点的之间,高承勇是最穷的一个。但是他饭量大,干起活来,也有力气。吃牛肉面那么大的碗,他就着当地的酸烂肉,一顿能吃满满两大碗。”
“从小玩到大,他一直都是个稳当人,要不是网上有照片,我死活都不相信是他做的案,真的是想不通啊!”张建武一直都重复着之前的记忆,但最后留在脑海里的依然是震惊。每次到青城老家,张建武家是高承勇铁定要去的,哪怕只是几分钟的聊天,两人总是要相互调侃一会。
今年最早见到高承勇是五一放假。“那天天晚了,高承勇夫妻来了,刚进门,高承勇就喊着,饿死了,赶紧做饭。”
张建武清晰地记得,那天妻子做的是臊子面,高承勇吃得满头大汗。
最害怕的是警犬而不是人
本报记者实地踏访最后抓捕地,知情者称高承勇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作案的时间、地点和过程
犯罪嫌疑人就是在这间小卖部被抓的窦文杰摄
甘肃白银及内蒙古包头两地实施强奸杀人作案11起、杀死11人的犯罪嫌疑人高承勇(男,52岁)日前在甘肃省白银市落网。经初步审讯,高承勇对其在年5月至年2月间实施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白银“8·05”系列强奸杀人案由此告破。8月28日,西部商报记者对犯罪嫌疑人高承勇最后被抓捕的地方进行了走访。
西部商报讯记者窦文杰
藏身校园夫妻经营小卖部
高承勇所经营小卖部在白银市工业学校校园内最东侧的一个独立单元小平房。这家店名为“白银市工业学校学生服务部”的小卖部,位于学校食堂一旁,被学校另一排平房遮挡。知情人告诉记者,这家小卖部建立于建校之初,有30多年的历史。而高承勇的妻子在三年前接手了这家小卖部,大家熟悉高承勇也就是这一两年来的事情。“他和妻子常年在一起看店,和别人打交道很少。”知情人如是说。
“他的妻子昨天可能不知道他被抓的事,还在店里忙活着,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人来店里,搬走了一些东西,店门也就关了。”学校内一名知情人告诉记者。
店老板身负11条人命让学生感到恐慌
尽管不是案发地,但是作为高承勇最后被抓捕的地方,白银市工业学校一下子引来众人 白银市工业学校是一家半封闭式的中专学校,已于年8月20日开学。而身负11条人命的犯罪嫌疑人竟然藏身校园,这个消息让知悉此事的学生和老师们感到紧张和恐慌。“经常到他们的店里去买东西,觉得两口子都是非常憨厚老实的人,我们买东西都喊他叔叔的。”一位学校三年级的女学生说,“平时两口子换着看店,有时候两个人都在,男的说话少,见了买东西的笑一下,而女的就要开朗得多,经常爱和我们开玩笑。”
平时就买5块多的白沙看起来憨厚老实
西部商报记者走访外围时,很多当地人仍聚在一起议论着高承勇的事。“当时网上公布他的照片,我根本没想到是他,从相貌上看他根本不像杀人犯,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校门口一位超市老板比较熟悉高承勇,“由于他所在的学校小卖部不能售烟,他就到我的店里买烟,平时就买5块多的白沙。然后就在一起聊聊做生意的事情,“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话比较少。和平常人一样,他是作案人,这让我们没想到。”另一名熟悉高承勇的女店主告诉记者,和他人打交道的工作由他老婆出头的多一些,高承勇偶尔送货,但是都是辅助性角色。
西部商报记者在高承勇经营的小卖部的墙上看到一张电话卡促销单,下面留着一个电话号码。记者拨打过去,对方是一位校园电话卡促销人员,听到高承勇是犯罪嫌疑人的消息时,对方吓得惊了一跳,“真的是他?让人不敢想象。”这名人员说他和高承勇有一面之缘,他人比较沉静,“当时我在做推销,他很乐意地就一次性留下了20张电话卡,帮我向学生推销,当时他还给我留下他老婆的电话,让我有事随时和他老婆联系。”
杀人过程在他的叙述中如同手术环节没有感情色彩
高承勇落网时的情形是怎样的?“警方抓人动静也小,没有听见警笛,确定情况后很快出手。”附近的知情人士称。
而据一位知情者称,“与他(高承勇)接触了不到十分钟。他语气平和、思路清楚,表情自然。杀人的过程在他的叙述中如同手术环节,没有感情色彩。这一天对他而言也许早已演练多次。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作案的时间、地点和过程,并提醒我们如果对外传播,要掐掉容易让人模仿的部分。他说他最害怕的是嗅觉灵敏的警犬,而不是人。”
白银案疑凶首次作案细节:盗窃未遂被识破后杀人农历七月十五,扫墓的日子,这是大多数青城镇城河村人最后一次看见52岁的高承勇。他微笑着和大家搭话,天热,他还吃了半个西瓜。
十天之后,他成了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
知情人士透露,警方排查该案时,通过染色体Y-DNA检验,发现城河村高氏家族有作案嫌疑,挨个录入指纹。
提取高承勇指纹和DNA时,他表现惊慌。
警方现场将指纹和DNA发回比对后,很快发现他的指纹和命案现场指纹高度吻合,实施抓捕。
被捕后,高承勇对罪行供认不讳。但他供述称,他的第一次作案,是盗窃未遂而杀人。
供称第一案是盗窃未遂杀人
8月28日,接近警方的消息告诉新京报,被捕后,高承勇向警方供述作案动机,称第一起案件,是因盗窃未遂,被受害者撞破才杀人。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年5月26日下午5时,白银公司23岁的女职工白某被害于白银区永丰街家中。这个漂亮姑娘,被当时的工友们称为“小白鞋”。
警方勘验发现,“小白鞋”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6处”。
这一年,也是高承勇的长子出生的年份。
高承勇的堂哥高承科回忆,高家父母在上世纪80年代就去世了,高承勇还有一个哥哥。
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不好。高承勇和妻子张某结婚时,没有什么仪式,草草摆了几桌酒。结婚后,夫妻俩的经济状况也没有改观。
张某坐月子时,高承勇本应在家照顾妻子,照看农活,但他却消失了。
张某没得吃,也无人照顾,只好扯着嗓子叫一墙之隔的堂嫂,勉强要点馍馍饱腹。
曾试图考飞行员失败
提起他,村民们一致的评价是内向、老实。他性情沉默,从不多话。一名与他熟识的村民称,“他很稳重,不轻易表明说话的意图。但没想到他能藏这么深。”
与他相反,他的妻子张某则开朗、大大咧咧,有啥说啥。
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是高承勇的户籍所在地。如今,已经被建设成一个度假景区,村民们多在此开店营生。
而高承勇所在的高氏家族,是村里最兴旺的家族,曾出过不少进士和举人。
在大家眼里,高承勇的家庭似乎也继承了这一传统。一位邻居回忆,高承勇中学时成绩不错,还考过前三名,那时他挺孝顺,父亲瘫痪,他一直在身边照顾。另一位高家长辈则称,高承勇曾他参加飞行员选拔,但最终落选,给他了不小的打击。
高承勇的两个儿子,也都考上了重点本科,长子如今在国内一家科研单位上班。
沉默之外,他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一是爱跳舞,在当地刚刚流行起跳交谊舞的时候,夫妻俩常往舞厅跑。二是会唱歌,他的一位表弟记得,20年前,他用内蒙语唱过歌,但他解释,是跟在内蒙打工的朋友学的。
高承勇一家,已经搬出去十多年,只有春节、上坟或者关系好的人家里办喜事时才会回来。这一家在村民心里一直面目模糊。
直到8月27日下午,警察来到村里,打开沉寂的高家老宅搜查,村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其妻张某,无法接受,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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