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来,孔子与政治密不可分,历代王朝为巩固统治按自己的要求塑造孔子,后世人眼中的孔子已失去了其真思想、真精神。辛亥革命之后的一系列复辟活动更是打出了尊孔的旗号,针对这种特定情况,新文化运动时期出现了“打倒孔家店”这一口号,但是“孔家店”绝不是“孔夫子”,必须将“孔家店”与“孔夫子”严格区别开来。
新文化运动的口号——“打倒孔家店”,存在很多争议,引起了人们长期的广泛讨论,主要焦点在于两个方面:一是“打”孔家店还是“打倒”孔家店;二是“孔家店”是不是等同于“孔夫子”。围绕这两个问题,学者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实问题并不复杂,真正洞悉儒学发展史,真正了解新文化运动的特定历史背景,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一、复辟与尊孔
辛亥革命之后,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一心复辟帝制,民主、共和、国会、约法被恣意践踏,经济凋敝,民不聊生。为给其复辟帝制制造舆论,袁世凯掀起一股尊孔的逆流。从年到年,袁世凯颁布了一系列尊孔令并进行祀孔活动,规定“国民教育以孔子之道为修身大本”,各学校均应恢复祀孔。特别是在年,袁世凯决定恢复帝制时代的祭天和祀孔,并在9月28日亲率百官到北京孔庙祭孔,12月23日又到天坛祭天。他们都穿戴特制的古代衣冠,行跪拜大礼。在袁世凯的带领下,各地尊孔势力都有抬头,孔教会、尊孔会纷纷成立,他们先是把孔学宗教化,建立孔教,又进而把孔教从一般的宗教升格为独尊的“国教”。这些尊孔活动迎合了袁世凯的需要,袁世凯的复辟帝制活动也正是在尊孔声浪中粉墨登场的。年12月,利令智昏的袁世凯冒天下之大不韪,复辟称帝。半年后,即年6月,在全国一片讨伐声中,袁世凯惊恐地死去。
然而“尊孔”“复辟”的喧嚣声并没有随着袁世凯的死亡而沉寂下去,张勋又接过袁世凯的衣钵,继续其尊孔复辟活动,几次致电北京政府、大总统黎元洪,请定孔教为国教,并“编入宪法,永不得再议。”(《评孔纪年》,山东教育出版社,年)年7月,张勋在北京发动复辟政变,拥废帝溥仪为皇帝,发布文告,要“以纲常名教为精神之宪法,以礼义廉耻收溃决之人心。”(《东方杂志》第4卷第8号)上演了一场尊孔复辟闹剧。后来的曹锟、吴佩孚、汪精卫之流,企图维持自己的反动统治,无不打上尊孔的招牌。
无论是袁世凯称帝,还是张勋复辟,他们都搬出孔子这一招牌为自己的倒施逆行鸣锣开道。在那个特定的历史年代,尊孔与复辟是一对不可分离的孪生兄弟,复辟需要尊孔,尊孔为了复辟。它们反民主,反科学,妄图窒息萌动中的民主主义思潮。
二、“打倒孔家店”的来龙去脉
正是在清末民初这样一个“礼崩乐坏”的动荡时局中,以陈独秀、蔡元培、李大钊、胡适之、鲁迅、吴虞、钱玄同等为代表的一批“不安本份”的知识分子,打响了20世纪初思想领域中惊天动地的第一炮,他们拿起如椽巨笔向反民主的复辟主义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上文我们已经分析了,由于当时的历史政治背景,复辟与尊孔不可分离,因此,要想反复辟,就得反孔,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和民主革命深入的需要,不是某些人的感情冲动所致。于是,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们选择了“孔家店”作为象征,并对此展开了猛烈地攻击。
那么“打倒孔家店”又是怎么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口号呢?其实,“打倒孔家店”是由“打孔家店”错衍而来。年6月16日,胡适给吴虞即将出版的《吴虞文录》作序,第一次提出了“打孔家店”。原文是:“我给各位中国少年介绍这位‘四川省只手打孔家店’的老英雄——吴又陵先生!”(欧阳哲生编:《胡适文集》,第2卷,北京大学出版社,年)在这篇两千字的序文中,胡适对吴虞给予高度评价,说“吴又陵先生是中国思想界的一个清道夫。”(欧阳哲生编:《胡适文集》,第2卷,北京大学出版社,年)至此,吴虞与“只手打孔家店的老英雄”的称号就连在一起,并很快在海内外广泛传播。后来,钱玄同在《孔家店里的老伙计》(《晨报·副刊》,年4月29日)一文中第一次提到打倒孔家店的概念,但是并未使用后来成为固定格式的口号“打倒孔家店”。
首先使用“打倒孔家店”这一格式并使之固定化的是新文化运动的反对者。年9月,郭斌和在他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出了“打倒孔家店”这一说法,郭斌和提出“打倒孔家店”概念,并不是他及南高学派的文化主张,而是将其发明权冠之于五四新文化派。以北京大学为核心的新文化派是主张“打孔家店”的,而以东南大学为核心的学衡派是注重护孔家店的,两派旗帜鲜明,明显对立。在当时那个特定时代,“打倒孔家店”不得人心。南高学人将五四新文化运动视之为“打倒孔家店”的重镇,目的就是以此来反对和攻击新文化运动。
年9月,时任中国共产党北方局宣传部长的陈伯达在《读书生活》第四卷第九期上发表了《哲学的国防动员——新哲学者的自己批判和关于新启蒙运动的建议》一文,率先倡议开展新启蒙运动,随后,艾思奇、张申府、何干之、胡绳等人起来响应,形成了一场新启蒙运动,主要是继承五四,超越五四。提倡民主与科学,完成五四未竟的事业。“打倒孔家店”这一口号在他们的言论中被反复提到,得以强化,并逐渐流行开来,成为新文化运动的纲领性口号。
关于“打孔家店”与“打倒孔家店”两者之间的区别,引起了一些学者的哪家医院白癜风能治好北京治疗白癜风花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