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黄庭坚的武昌松风阁,东坡道人已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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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松风阁》依山筑阔见平川，夜阑箕斗插屋檬，我来名之意适然。老松魁梧数百年，斧斤所敖今参天。风鸣娲皇五十兹，洗耳不须菩萨泉。嘉二三子甚好贤，力贫买酒醉此筵。夜雨鸣廊到晓悬，相看不归卧僧毡。泉枯石燥复潺浸，山川光辉为我妍。野僧旱饥不能值，晓见寒溪有炊烟。东坡道人已沉泉，张侯何时到眼前？钓台惊涛可昼眠，怡亭看篆蛟龙缠。安得此身脱拘挛，舟载诸友长周旋？阁依山临壑而建，本极清幽高爽开阔，再有周围参天古木，松风入耳，更能涤荡俗尘世虑了，诗人得此而暂得解脱，快何如之。阁使诗人适意，诗人给阁起了一个适意的名字，这就是“我来名之意适然”了。首七句是第一段，写来笔墨飞动，奇句迭出，但又不是故意弄奇，诗人有满腔块垒，所以笔底生出崎。如不说“箕斗见屋檐”而用一个“插”字，便缩短了阁与苍穹的距离，产生突兀高耸和离尘的感觉。说参天的老松是斧头所赦免了的，看似涉笔成趣的闲话，实则话中含着一个饱尝人生艰险、政治苦难的老人的感慨。说松声美如琴瑟，可以清人之耳，勿须用水去洗了，设想奇特，并特意用了“洗耳”的典故，是因为诗人对世事和政局特别厌恶，松风为之洗涤烦恼，就特别让他高兴了。高兴之中其实潜沉着悲哀，这就是诗中感情发展的伏线。下面直叙游阁饮宴和自夜至晓所见景象，是本诗的第二段。写来又有变化：一是本段叙写有详有略，饮宴一笔带过，景象却细致描述，二是前一段多锻炼出奇的句子，这一段却变得简放自然。从“夜雨鸣廊到晓悬”起，字字精采。一夜听见鸣廊之声，晨起看到悬檐之象，七个字把从夜到晓的雨写尽了。再写亢旱得雨，枯泉燥石间有了潺浸流水，山川都有了光辉。野寺的和尚因亢早没得粥吃挨饿，晨起看到了别处的炊烟。字字描写眼前实景，不加任何雕饰而自然突出，在平淡的叙写中流出满心的欢喜，这正是“简易而大巧出焉，平淡而山高水深”的功夫。最后一段却突然转弯：写景转为抒情，欢快变成悲哀。此为东坡旧游之地，今已不复能再赏此景：张来为悼念东坡而获罪谪黄州，是唯一可倾诉心曲之人，可惜还没有到来！诗人为追寻东坡遗迹来此，睹景思人，早已满怀悲感，却不漫然落笔，无节约地倾泻，而是就眼前景物，曲折传情，乐中寓哀，再由欢快的顶点跌出悼念的深情，委曲而自然地把内在的悲感表现得非常浓郁。最后又以余笔点染出钓台、怡亭诸胜迹，引出深沉的叹息，表达出想摆脱恶浊人世和险恶政局的拘牵而任情适意地生活的愿望。这首诗描写层次轻重，细密而清楚。锻炼出奇和简放自然的句子结合运用，各得其妙。而无论层次轻重的布置或语言的变化，都是为表达感情服务的，诗中感情的发展最有线索，曲折婉转，深厚动人。全诗句句押韵，一韵到底，用汉代的“柏梁体”，读来别有一种铿锵劲峭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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